夜风卷来焦糊气,夹杂着远处隐约的哭喊声。
他看见陈友龙映着火光的侧脸上,一道旧疤正在微微抽动。
“备马。”
陈友龙突然对亲兵道,“去火场瞧瞧——总不能白烧了老子的战利品。”
铠甲哗啦作响中,他忽又扭头朝石午阳咧咧嘴:“同去?说不定能捡些熔化的银锭子,正好给弟兄们打酒喝。”
石午阳微笑着摇了摇头。
他望着那片映红夜空的火光,缓缓系紧了披风带子。
……
当夜,护国军的营盘扎在武冈城南原来刘承胤的演武场,夜里能听见沅水哗哗的流淌声。
石午阳巡营回来,卸了甲坐在灯下,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怀中一封密信——那是何腾蛟十天前从永州送来的,里头特意嘱咐要会同张先壁部吃掉靖州营。
帐外传来哨官巡夜的梆子声。
陈友龙因为是刚反正,有求于石午阳,倒是知趣,主动将兵马屯在东门城外,那连营的火光映得半边天发红,少说也有七八千人。
“司令。”
亲兵端来一碗热粥,
“陈总兵晚些时候差人送了两车腊肉,说是让弟兄们打牙祭。”
石午阳望着粥里浮着的油花,忽然想起去年的时候。
那时他被刘承胤扣在武冈,生死难料,是那个一品极湘的张胖子,舍命去见了刘承胤的老母亲,在老夫人的干涉下,他才得以逃出生天。
……
第二日天蒙蒙亮,石午阳就下令驻扎在武冈城内的护国军全军拔营,准备将武冈城防交接给靖州营。
陈友龙闻讯赶来时,护国军前锋已经出了北门瓮城。
“石兄弟这是何必!”
陈友龙拦在马前,铠甲结着霜花,
“武冈总要留人镇守,何苦让弟兄们睡野地?”
石午阳勒着缰绳笑道:“护国军无意武冈,宝庆府那边耽搁不得。”